修修臉別怕《懼裂》❌《整容液》一瓶就搞定

「美麗極限，愛漂亮沒有終點，追求完美的境界，人不愛美天誅地滅。」蔡依林在〈看我72變〉（2012）這首歌中，用誇張又帶真實的口吻，道出了追求美的天性——那是一場看似天經地義、卻可能永無止盡的旅程。隨著當代醫學與科技日益進步，我們可以用經濟資本換回青春資本，「時間就是金錢」不再只是口號，更是肉身可見的現實。然而，鮮少有人提醒我們：追求美的代價，也可能沒有終點。近期有兩部影視作品，分別用動畫，用演技，成功說服觀眾一件事，在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面留下的尾韻後，是更震撼人心的，是對當代審美價值的深度反思。

《2024年醫美洞察-Z世代比你想的更愛美 !》報告指出，擅長使用網路的Z世代對醫美的興趣飆升快速，尤其是網路社群中，有關醫美的聲量成長遠比過去來得更高。畢竟臉蛋和身材，在當代可能是比名片更有用的社交貨幣，想認識彼此，就從『年輕貌美、姣好體態』的狀態出發。從玻尿酸到音波拉提，甚至在學齡階段就開始超前部署，彷彿臉蛋沒進廠保養就會被社會淘汰。審美不再是個人偏好，而是集體協商後的結果，最好像是我「很在乎美」、但又要看起來「自然不做作」。這樣的荒謬處境，正是以下兩部作品想提醒我們的事。

  • photo credit:imdb / 美，不只是文化資本的鑑賞力，在當代社會中，更像是一門精打細算的學問，只是這學問是在自己身體上做實驗。

這兩部作品的相同點，皆透過非常有張力的畫面探討對美的極端追求所帶來的後果，可以說是一針見血，刀刀見骨，絕對能讓觀眾深切反思當代審美價值。畢竟社群平台，明星代言的廣告早已成為我們接受美感教育的主要來源，加上醫美科技進步，變美的成本逐年降低，然而當我們一刀一針地靠近「完美」，也可能一點一滴地遠離自己。

我獨自整型：《整容液》（2020）

  • photo credit:imdb / 變美的代價，除了金錢換到的神奇偏方，可能還要賠上健康甚至性命。《整容液》證明了就算是動畫，劇情與畫面的獵奇程度絕對不輸真人演出。

《整容液》是一部風格強烈的韓國動畫短片，劇情以韓國漫畫家吳城垈作品《整容液》第一系列單元的故事為主要劇本藍圖，只是想不到動畫電影的呈現更上一層樓。老實說在電影剛開始，還稍微不習慣動畫中的人物線條與運鏡角度，但隨即被驚悚的劇情和畫面衝擊後．這種不適感也顯得無關緊要。

  • photo credit:imdb / 雖然早已聽聞韓國父母會存錢給小孩子去整形一事，但小孩子是否會逼父母給錢，完成我獨自整形，這種可能更加讓人不勝唏噓。

故事劇情圍繞在一種能隨意改變容貌的神秘液體，描繪主角藝知在現實壓力與自我否定中，一步步走向極端的選擇。當那罐傳說中的整容液出現在她面前，她的人生就像開了Photoshop 一樣，然而這個濾鏡也像潘朵拉的盒子，反覆嚐到變美的小確信後，她不再只是想變漂亮，而是想用「變美」來換一切——愛情、事業、甚至基本的尊重。

沒有看到我的臉變成新的嗎？錯過這次，我就沒有機會了。＿藝知

這部動畫，乍看帶有好萊塢B級片的調性，實際上是一場對「顏值即正義」社會的猛力吐槽。我們是否跟女主角藝知一樣為了美，把道德良知拋棄在旁，最終將自己推入令人五味雜陳的結局。《整容液》是少數在我國電影院列為輔導15+級( 未滿15 歲不得觀賞)的動畫，後來我發現在巴哈動畫瘋中被列為限制級。但或許也正因如此，似乎成功地挑戰觀眾對美醜、成功與自我價值的定義。

中場休息，喘口氣一下，聽一首蔡依林《怪美的》。其中歌詞提到『美的醜的自有他存在的必要，愛恨隨你各自喜好，拒絕你的偽善擁抱，想要活得顯耀回應心中惡之必要。』也應證美醜標準的荒謬之處。

愛美超越經濟法則：《懼裂》（2024）

根據李嘉圖的比較利益法則，我們透過與他人合作、分工再交換，找到雙贏的局面。但電影中兩個不同版本的伊莉莎白似乎打破這個原則，讓自己對美的私慾凌駕於輪流變美的秩序。

  • photo credit:imdb / 圖右是黛咪·摩爾飾演一位即將被迫淡出演藝圈的資深女星伊莉莎白；圖左是她服用”The Substance“後，製造出的伊莉莎白2.0，並以藝名蘇（由瑪格麗特·庫利飾演活躍於演藝圈。）

如果說《整容液》用最獵奇的動畫風格來呈現，那電影《懼裂》則是主打最寫（血）實、最露骨的方式來換取青春，巴不得觀眾都跟女主角依樣面臨各種苦難，必須在掙扎中做出選擇。劇情描述資深女星伊莉莎白在影壇浮沉多年後，面對娛樂產業對年齡與外貌的殘酷審判，不甘心自己在鏡頭前逐漸被「蒸發」。因緣際會下，她得到一個『以全新的自己』重返鎂光燈下的機會。

  • photo credit:imdb / 一份具有高科技感的禮物包裝上，赫然寫著「你們就是全部的你」。​伊莉莎白冒險一試才了解到這個代價就是必須跟第二個版本的自己協調，輪流共享很多生活上的各種資源，然而真正的代價比她想得還更多。

『一為全，全為一』早期在漫畫《鋼之鍊金術師》中出現（後來《我的英雄學院》也有引用過），在社會學或哲學中，這句話可以解讀為個體與集體之間的相互關係。它強調的是：

  • 集體支持個體（All for one）：整體則反過來保護和支持個體。
  • 個人行為代表整體（One for all）：個體承擔起為集體服務的責任。

面對這個高科技的重返青春秘方，就算其出現多次警告標語，連我們觀眾都可以感受到那個萬萬不可、拜託不要的抗拒感，這些終究敵不過伊莉莎白“們”想在自己的上場時間，佔盡發光發熱的機會，然而悲劇的結局可想而知，全部的伊莉莎白皆輸在自己的貪婪當中。

  • photo credit:imdb / 典型的「男性凝視」與「自我內化壓迫」雙重奏。蘇並非只是年輕的伊莉莎白，而是體現了影視產業長年對女性「可被觀看性」的投射：青春、性感、乖巧、無懈可擊。

在影視圈也容易看到父權體制下對女性的不尊重，因為這個產業優先考量了性別與年齡，導致女性的專業往往被忽視。節目組可以為了一個節目，提高收視率，將女性的角色固定在『消費者認知下的美女』，按照女性主義學者桑德拉·巴特基（Sandra Bartky）和波娃（Simone de Beauvoir）的說法，女性在父權結構中不斷被訓練成「以他者之眼看自己」，而電影中的伊莉莎白正是這種體制的犧牲者。她注射的，不只是重返青春的藥劑，更是對「被觀看價值」的絕望投注，像是努力保住一個被父權系統標價過的舞台位置，實在不勝唏噓。

小結

2018年經立法院修正，以《醫師法》及《特定醫療技術檢查檢驗醫療儀器施行或使用管理辦法》禁止我國醫美產業對未滿18歲之人施行特定美容醫學手術，雖然有機會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保護兒少之目的，但相關法規尚有改進之空間。像是醫美廣告深入網路社群，加上當代偶像代言成為市場趨勢，不免令人擔心青少年將潛移默化接受了美是唯一的信仰，甚至成為說服自己接受整形的理由。

醫療機構除為治療之目的，不得為未滿十八歲之人施行下列特定美容醫學手術：一、眼整形。二、鼻整形。三、顱顏整形。四、胸部整形。五、植髮。六、削骨。七、拉皮。八、抽脂。九、包皮環切術外之生殖器整形。＿《特定醫療技術檢查檢驗醫療儀器施行或使用管理辦法》

身處數位時代，我們接受美感教育的管道可能過於多元到難以消化，過程中的資訊不足或錯誤都可能增加變美的風險，也就是外部成本。就像電影中藝知和伊莉莎白，當我們一刀一針地靠近「完美」，也可能一點一滴地遠離最真實的自己，下方這首《修修臉》，由饒舌歌手熊仔寫的歌詞以及MV可能就是最佳的寫照。

參考文獻

📽影像文本：

🥤參考文獻：

🍿延伸閱讀：

📚配合課程：十二年國教 公民與社會科學習內容：

總綱核心素養面向：B3藝術涵養與美感素養

具備藝術感知、創作與鑑賞能力，體會藝術文化之美，透過生活美學的省思，豐富美感體驗，培養對美善的人事物，進行賞析、建構與分享的態度與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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